恰库尔图镇太小了,我猜想你并不曾听说过。这是一个位于新疆东北部的寂静小镇,总面积只有平方公里,她小小的安安静静的,并不是热门的旅游景点,可是我们从天山下来,沿着国道线走呀走,走了6个小时,从阳光明亮走到星光稀落,穿过沉厚的黑夜,才抵达这里。
我们在这里休息,路上的六个小时非常疲乏。我抵达乌鲁木齐已是深夜1点,很快从鄂尔多斯飞来的飞机把kitty带过来,我们穿过同一片天空,在乌鲁木齐的深夜相会,这种感觉有点神奇。虽然一直习惯自己出行,可是听她说要和我一起来,心情激动,和闺蜜一起走到远方,去探寻陌生的景致,实在欣慰。她是资深导演,心思细腻,平日都对我处处照应,和她在一起一定愉快。
从机场大巴下来,我就惊恐的发现,这里没有4g,甚至3g也是时有时无,大部分时间是2g。新疆大概是国内唯一一个没有4g的省会了,这一路定会节省不少流量和电量。下了大巴车,我们拉着箱子在路上寻找青舍,行李箱在马路上发出巨大的声响。因为网络不好,GPS失灵,我们找不到,电话也打不通,我们只好来来回回的转,遇到行人问路。没错,深夜3点,路上竟然有行人,有情侣约会,有少年结伴骑车经过,有老人坐在路边聊天,有一群人在酒店门口依依不舍的道别。后来才知道,新疆秋季日落时间是晚上8点多,夏季是晚上10点多,大约凌晨三点相当于我们的晚上12点,夜生活才开始。我们几番打听才找到住的地方雷鸟青年旅社,有4个来自马来西亚的旅客也在登记。我们报的雷鸟探险俱乐部不是寻常的旅行团,经常有重装远途、探险登山的行程,看的风景也偏小众,带队的都是新疆知名的探险者,很多人外国友人会来这里找虐。之后我们的行程有最长28公里的徒步,有登山穿峡,kitty和我都笑着说花钱买罪受。
匆匆洗漱,早上又早早起来和大家汇合出发,雷鸟探险俱乐部的名牌领队雷鸟恰好我们这一组的带队,心想跟着探险经验丰富的领队雷鸟一定能看到别样的风景。早餐在住处周边吃包子和排骨面,小小店面叫做王记面馆,东西竟然意外的好吃。这便是旅行的小小意义,你会在旅途中发现一点点意外的惊喜。
第一个景点是经典的天山天池。天山是亚洲中部最大的山系,全长公里,山顶皑皑的白雪和冰川发源了多条河流,天山孕育的水系是北疆城市带和南疆绿洲群的命脉,天池就位于天山北坡三工河上游,是神话传说中西王母所居的瑶池。因为天池海拔高,所以上山途中我们可以看到雪山、森林、碧水、草坪、石峡等不同景色,景色层次丰富,可谓目不暇接。与五岳平起平坐的博格达峰雄踞天池东南面,在白色云团簇拥下,好比银色的巨塔戴上了巨大的雪帽。白云与冰峰的组合,时而像漂浮的缎带,时而如盛开的白莲,静静倒映在清澈透明的天池中,美得不似人间。
在雷鸟的带领下,我们本来打算从小天池直接回停车场找区间车,前方坍塌了,对于爬过博格朗峰的雷鸟来说轻松跨越,我们小心翼翼才跨国碎石。好不容易走到山脚下,施工人员阻拦了我们,前方封路,我们只好原路返回,又爬了3公里,累得双腿打颤。雷鸟觉得很抱歉,没有计划拉练,无意中带我们走了冤枉路。我们却觉得这种意外也很好很好玩,出门旅行,不就是为了遇见意外与偶然吗?
天池之行,我们24个人才算是有了正式的认识,kitty自告奋勇担任财务官,交际达人的她很快认识了6个老乡,聊得热火朝天。每个人都互相帮助,帮着其他人拍照、分享食物和图片,愉快和谐。
传说周穆王驾八骏之乘驱驰九万里,西行至瑶池与西王母约会,浪漫又奇幻,史学家指出周穆王千里迢迢跑到西域,会的不过是西域的一个部落女首领,为促进民族团结和经济发展作贡献。现实的历史学家总是打破浪漫,不过这个解释倒是说得通,自古以来西域就是东西方文明交汇的漩涡。
我们在天山景区内史哈萨风情村买了烤玉米,10元一个,难吃得要命,吃了一半扔掉了。这个风情村其实就是一个小型民族市场,向游客出售各种哈萨克牧民的特色产品,可惜没有物美价廉,大部分是以次充好,一瓶矿泉水都要8元,贵得离谱。走到哪里都爱吃玉米的我难得被这干巴巴的烤玉米吓到扔了。雷鸟说因为商业化严重,很多商贩都打着哈萨克牧民的幌子,他们已经不是纯粹的牧民了。他们几年前在深山探险,哈萨克牧民总是热情招待,而且从不收费。我想起李娟在《羊道》里写到深山牧羊,牧民是深深孤独的,所以才会盛情欢迎任何一个路过毡房的活物。地广人稀的内蒙古人民也是热情好客,大概是基因里有害怕孤独的因素在吧!
从天池下来,我们就一直在路上,穿越了中国最大的有蹄类野生动物保护区,卡拉麦里山自然保护区。这六个小时,我们看到的只是荒野戈壁,黑黢黢光秃秃的火烧山,以及戈壁荒野。这片荒凉的土地却生活着大量的荒漠野生动物,普氏野马、蒙古野驴、鹅喉羚等明星动物是野生动物摄影师的天堂,可惜我和kitty连单反也没有,不过是闹着玩,摄影师下车拍夕阳,kitty就给摄影师们拍照,倒也有趣。
鹅喉羚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,长得像黄羊,尾巴长一点,也叫“长尾黄羊”,因发情期喉部变得肥大而得名,现在世上仅存只,是一种十分美丽的生灵。
路太长了,火烧山像是被大火烧过之后一无所有的空山,黑黢黢的弥漫一种荒凉之感,觉得走到了英国小说《摆渡人》所描述的地狱荒野之中。走近了看,也并非寸草不生,有一种像珊瑚一样美丽的紫翅猪菜草,白色紫色红色,小小的一朵朵,簇在碎石缝中,脆弱的在风中摇摆。夕阳西下,为这一片戈壁滩镶了金色的边。偶尔会有一株小树,孤独的站在山顶上,逆光中一个落寞的影子,好像孤独的站在戈壁荒野千万年,永生永世走不出这片荒野。
这条路上没有服务区,我说要上卫生间,司机说可以啊,去戈壁滩解决吧。于是我只好跑到碎石沟里解决问题。回到车上,司机笑着问我,自然厕所爽不爽,我想了想,其实小时候还不是在野地里玩野地里解决,挺自然的,说不定哪株紫翅猪菜草会因为我而长得更好呢。
晚上10点到达恰库尔图,负责登记的店员是个圆脸胖姑娘,凶巴巴的态度,可是这个地方太小了,我们没有选择,累得登记了就睡了。我打开iPad开始写文章,忍着沉重的疲惫。住宿的条件不是很好,可是我们也甘之如饴。有时候觉得人会很奇怪,走那么远,来到所谓的远方,仅仅是为了看风景吗?其实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是跨越平庸吧,旅行只是其中的一种方式。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跨越平庸的人,雷鸟算是吧,他跨过很多达坂淌过很多冰河,见过很多奇怪事遇过很多有趣的人。我想起码我和kitty都是走在跨越平庸的路上,虽然精疲力尽,毕竟,我们曾抵达了天池,我们曾在卡拉麦里戈壁滩看夕阳,我们经历了等待与折磨,看到美丽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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